暴徒占领国会突显然美国政治制度的不稳定性——美国社会主义复兴社全国委员会的声明

日土兀  译

由一个愤愤不平的现任美国总统煽动武装暴徒冲击国会大厦,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事件,震撼国内外的政治格局。

候任总统拜登警告:“全世界都在看!”确实如此。委内瑞拉颇为绘影绘声地表达自己的立场,指出美国“正在承受过去以其侵略政治在其它国家产生的东西”。这也让人想到马尔科姆·X(Malcolm X)对1963年肯尼迪总统遇刺的评语:“小鸡回到家中栖息了。(The chickens have come home to roost)”(译按:意思是恶有恶报)

这场暴动清楚向全世界揭露了美国政治制度的不稳定性。美国资本主义政客正面对他们不愿意也无力解决的、相互关联的社会危机。结果,他们必须面对选民对其政策日益增加的不信任,甚至是在一些人当中广泛存在的灰心失志。这反过来不但为特朗普式右翼民粹主义者提供机会,更为公然的法西斯团体提供群众。

(2021年)1月6日的暴动显示一群愤怒的人们,他们被特朗普的胡言乱语哄骗,以为他们在选举中受欺骗,又被奇异的阴谋论所鼓动。他们愿意追随那些失去信誉的政客,在极右分子的领导下,到“自由的堡垒”去。一些参与者向记者表示,“我们要把国会夺回来!”更具体而言,他们希望阻止确认拜登当选的程序。

美国政客如今深陷的洞穴,其象征首先是那个疯狂的“三军总司令”(译按:指特朗普),他太偏执于自恋的幻想,以至无法对国家因疫情所受的苦难,以及伴随而来的经济危机,作出任何有意义的回应。但虽然特朗普直接煽动了暴徒,但同样该谴责的是超过一百名国会议员,他们试图践踏民主选举的权利或现有的投票权,以图增进他们在支持“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的群众中的声望,从而希望建立他们的事业。

而在过失者背后的,正是其它政客,他们同样地反动,但对企业资本主义要求稳定的呼声更为敏感。他们包括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他等到选举结束后两个月后才宣称:“选举人团(The Electoral College)已经作出选择。”

全国制造商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anufacturers)为两大党的政客走出泥淖——即使这是暂时的——点亮了路途。该会行政总裁坚称特朗普“为继续在位煽动暴力”,并敦促副总统彭斯“认真考虑与内阁动用宪法第25条修正案”把特朗普赶出白宫。1月6日整个夜里,民主共和两党人士都走到媒体镜头前,与特朗普划清界线。

民主党人正虔诚呼唤美国宪法的神圣性,同时谴责行动是“企图政变”、“煽动叛乱”,向特朗普及其日渐减少的支持者堆积不满,试图从事件中夺取党派利益。不过他们也无法逃避美国统治阶级的政治危机。民主党人可能可以在短期取得民众支持,但在短暂的蜜月期后,很多人会清楚他们对国内外的根本问题也不会有确实答案。

举例讲,未来最迫切的议题是气候变迁,其效应大家无疑会在今年新一轮的山火、飓风、暴雨及其它灾难中感受到。可是拜登政府对抗气候变化的计划远不足应付现实所需。而且,民主共和两党都是建制的一部份,两党都充斥着与化石燃料工业关系密切、会致力阻挠任何减少产生温室气体措施的政客。

特朗普燃点了极右分子

目前难以判断特朗普及其同谋是否完全意识到,他的“停止窃取选举”的口号(据说是在2016年大选时由特朗普前顾问罗歇·斯通(Roger Stone)发明的)会导致暴徒试图占据国会。但肯定的是,特朗普应该预料到,他的听众,包括在过去数周表态出席的、诸如“骄傲男孩”(Proud Boys)及极右民兵组织“守誓者”(Oath Keepers)等暴力的法西斯及白人至上团体,不会对和平抗议感到满意。这些群体的成员带着楼梯、绳子、雷管炸药、化学喷剂、枪,以及其它全套装备,其目标极其明显。

难以置信的是白宫没有预先警告计划前往华府的极右势力的暴力倾向。一名前情报官员向路透社记者表示,与极右阴谋论运动“匿名者Q”相关的账户谈及1月6日集会的帖文多达1480个,并涉及暴力。一个抖音帖文说:带枪到华盛顿是“我们前往的全部原因”。

特朗普及其顾问应该注意到特朗普的字眼:“我们要走上宾夕法尼亚大道……给他们(共和党籍议员)夺回我们国家的胆量和荣耀”,会被其极右支持者视为一种鼓励,去做他们最擅长的事——制造混乱。

这已经在2017年夏洛茨维尔(Charlottesville)“团结右翼”(Unite the Right)事件(当时特朗普赞扬参与火把巡游的人是“好人”,以及去年对骄傲男孩说:“退后并待命”(Stand back, and stand by)中清楚显示出来。当特朗普星期三终于对暴动打破沉默,他再次呼应之前的情绪,称暴徒对他是“很特别的人”,并对他们表达同情之意:“我知道你们的痛苦,知道你们的伤痛。”至今仍是特朗普忠诚谄媚者的朱利亚尼(纽约前市长、现为特朗普私人律师)在向暴徒作保证时时鹦鹉学舌:“你们在法律和历史正确的一边。”

部分暴徒以特殊打扮进入国会大厦。那个被很多人称为“匿名者Q撒满”(QAnon Shaman)的男子身披皮毛斗篷、头戴牛角,其它人就穿着军用迷彩服和其它装束。为他们而言,闯入国会行动是一场盛大演出。但对更有组织的法西斯团体而言,这剧场有更严肃的用途。它被用作为在统治阶级一旦号召法西斯分子发动真实政变时更致命行动的一种彩排。在那角度而言(但肯定不是在其它方面)而言,1月6日的行动有如希特勒1923年慕尼黑的啤酒馆政变(Beer Hall Putsch)。希特勒被捕并被判囚,但行动为其初起的纳粹运动是宣传方面的一大胜利。目前,法西斯分子定必会宣称其占据行动是一场胜利,并利用它作为为其反动运动招兵买马的工具。

警察对暴徒温柔以待

很多评论家观察到安保部队对待暴徒十分宽松。相片显示安保人员为群众制造空间,让后者爬上阶梯进入建筑物,更有国会警察与暴徒自拍留念。即使数百名破坏者涌入国会大厦,打破窗户,损坏、掠夺艺术品,翻开办公桌上的档案,让国会议员忙于躲在安全掩体内逃命,似乎只有15名占领者当场被捕,至截稿前另外有55人后来也被捕。大部份骚动参与者都在不受干扰、随心所欲地离开。过了三个半小时,才有足够的后备警力抵达国会大厦开始清场。

很多人也评论到,当局对待这些几乎都是白人的右翼暴徒的松懈态度,和过去一个夏天警察处理华府“黑人的命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示威的残暴手段之间的差异。在华府“黑人的命是命”示威当日,国会大厦的阶梯上排满了一群群手持步枪的联邦警察,而在1月6日只有屈指可数的警察在场。NBA费城76人队教练道格·李华士(Doc Rivers)向媒体指出:“我要把很多人心中所想说出来:能想象如果是黑人闯入国会大厦,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该如何回应?

劳联—产联(AFL-CIO)主席图姆卡(Richard Trumka)在暴徒仍在国会大厦时发表声明,谴责特朗普及共和党籍的议员,促成了他口中的“一次政变企图”。他称,基于“每个守法美国公民的宪法权利”已被侵害的事实,“劳工运动不会支持此事。”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主席甘布尔(Rory Gamble)在另一篇声明中表示:“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我呼吁大家努力向前,为我们国家疗伤。”

敦促“大家一同努力”没有错。但这些声明欠缺的是对劳动阶层的行动号召。这些工会的最高领导人忽视了劳动人民就对我国民主受威胁的发声得以听见的迫切需要。他们无视了劳动人民展示他们有力对这国家如何运作带来巨大改变的机会。

与其安于现状,劳联—产联和其它工会可以承担其责任,号召并协调一个庞大的劳工组织,以及支持公民自由、黑人权利、妇女权利,以及其它重要社会议题的团体的联合阵线(united front),要求在国内捍卫并扩充民主程序。这新的由劳工组织的公民权联盟可以支持“黑人的命也是命”的诉求,动员人们从政府打压的企图中保护女性健康和堕胎权。

而与此同时,工会应该动员成员抗议政府在为经济危机提供严肃的援助措施、在工作场所实施严格卫生措施、减少疫苗运输滞后时间等方面的不作为。

甘布尔斥责了“极端分子干扰我们伟大共和国的可憎尝试”。这些极右暴徒的行动肯定是可憎的。但那些坐在国会大厅内的政客呢?国会毫不犹豫地推翻了特朗普的否决权,授权拨款数以十亿元作军事用途,以推翻外国政府、威吓半殖民地世界的劳动人民,但拒绝在这严重的危机时刻为美国劳动人民提供足够生活所需,不也是可憎的罪行吗?

这样由劳工领导的联盟无需冲击占领国会(虽然这一步后来或许会是水到渠成)。一开始,工会可以号召数以百万计的人在各城市以及宾夕法尼亚大道上上街游行,展示它的诉求。

下一步,工会可以号召一个具代表性的、民主的工人代表会决定需要处理的议题以及达成目标的手段。代表会可以在各工作场所、各小区设立委员会,征召工人争取他们的诉求。也可以组织工会参与政治性罢工为诉求增添力量。

可是,此时此刻,劳联—产大的领袖看似无意对我们前述立场的采取行动。劳动人民此时该做些什么?肯定不能委托民主党的政客去保护我们的利益。相反,我们必须继续我们的独立抗议和我们在街头的组织工作——而且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民主党人永远不会对日益成长的右翼运动进行有效的抵抗。而他们在遏止工人阶级必须面对的多重危机的不作为只会让极右法西斯壮大。这再次强调了独立的工人阶级行动为什么是多么的重要。

建立有力的、自发的工人阶级运动及其盟友,是对抗法西斯的最佳武器,后者对政治上意志消沉、缺乏清晰方向的人们虎视眈眈。我们要建立保卫委员会(committees of defense guards)保护我们的抗议和罢工活动,免受如今壮了胆的法西斯走狗的威胁。而当法西斯和白人至上主义者来到我们的市镇举行集会和火把巡游时,我们需要动员工人以及成千上万的公民自由的捍卫者在街上坚决游行。

2021年1月7日

按:社会主义复兴社(Socialist Resurgence是第四国际在美国的组织之一,2019年从美国社会主义行动党中分裂出来。

原文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