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关于马其顿问题的声明

译者按:“马其顿”(Macedonia)作为一个地区,是指包括现在希腊北部、马其顿共和国、保加利亚部分地区的统称。自马其顿共和国(Republika Makedonija)独立以来,希腊就反对其使用“马其顿”为国名。目前马其顿的扎耶夫政府为加入欧盟和北约,就需要希腊投赞成票才可以,而希腊坚持称“马其顿”这个国名说明马其顿有吞并希腊北部马其顿地区的企图,因而马其顿甚至只能以“前南斯拉夫的马其顿共和国”的名义参加国际组织。此次马其顿再次与希腊“协商”国名问题,因其代用方案里有“上马其顿共和国”(Republika GornaMakedonija)的名称,触发希腊十万人以上的反马其顿的民族主义示威。该声明为此而发。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The Organization of Communist Internationalists of Greece–Spartacus)是第四国际的希腊支部。

2018年2月4日希腊首都雅典的民族主义示威,来源:视觉中国
2月4日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在反民族主义的国际主义示威中

1. “马其顿问题”不是一个历史性的民族问题,而是一个现代问题。马其顿国民与民族意识的形成与其他巴尔干国家类似(希腊、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通过奥斯曼帝国的漫长崩溃及随后新生国家的武装冲突(马其顿战争、巴尔干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从这一观点上讲,派生出两件事情。首先,“马其顿”这个词用作为国家定义,同其他国家名称一样久远,并不是90年代发明的具有收复失地意味的词。其次,新建立的国家的疆界是以不同区域族群的血统来划分的,这并没有解决任何“民族问题”,而是相反,每个少数民族仍在自己的国家内遭受无情的迫害。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建立巴尔干社会主义联邦(Socialist Federation of the Balkans)的要求就依旧是促进人民兄弟情谊的指南针。

2. 希腊政府重新发现,当南斯拉夫解体后,马其顿成为一个独立国家时,“马其顿共和国”这个名称有问题。米佐塔基斯(Mitsotakis)政府[①]最初发动了一场“民族讨伐”,树立起一个假想敌,这样做有两个目标:提升希腊作为地区帝国主义大国的作用,并在国内构建民族团结。然后他试图依照美国与北约的意愿进行妥协,但现在局势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不幸的是,希腊所有政治光谱都支持针对马其顿名称的民族主义示威,只有少数光荣的例外,而那些进行国际主义鼓动的组织和战士则被带进了法庭。

希腊政府乐于为新成立的国家扮演教父角色,与此同时,希腊绝大多数资本开始入侵,它们看到了新市场的机会,并迅速像在其他巴尔干国家一样,在马其顿共和国经济中占据主角地位,甚至在理论上取代了更大的竞争者。这种入侵以典型的帝国主义方式(银行、电信、公路、能源等)出现,而且是希腊资本在接下来几年所作出的战略选择,计划的第一步是将它们置于希腊经济的影响领域,且在“硬”欧元的帮助下实施这一计划。除了希腊企业对其经济的影响外,90年代希腊对马其顿的经济封锁已经使其经济疲软。

3. 大力宣扬来自北方的所谓“我们马其顿”的危险,并不是个新事例,而是历届希腊政府都利用的借口。自20世纪初和“自治主义”审判开始,所有的希腊政府就强调所谓的单独的马其顿名称会带来对方“收复故土”的行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作为新的国家叙事,反共产主义同反斯拉夫主义联合在一起,作为希腊外交部的官方立场存在下来,他们会说,作为铁托(Tito)所建立的南斯拉夫的六个加盟共和国之一的马其顿人民共和国,及其后的马其顿社会主义共和国,都想吞并希腊的领土,尤其是想吞并希腊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thessaloniki)。自独裁统治结束以来的历届希腊政府,甚至是本届政府的共同点是,它们仍在利用这一种族主义和反共路线。然而,希腊政府的“马其顿斗争”在国际层面上只通过宣传而已,而且当新的马其顿国家向资本主义市场敞开大门时,这种宣传只会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4. 而在国内前线,希腊政府采取了具体的行动,最初是对居住在,且继续居住在北部边境的马其顿少数民族采取同化和希腊化措施,随后则公开镇压他们。成千上万人被迫放弃母语,被剥夺了自己民族的文化和教育权利,整个地区或家族不得不彻底改名……该政策导致了少数民族的萎缩,而希腊政府一直无视这一状况。历届希腊政府都应对一个多世纪来这一反马其顿人的罪行负责。

5. 历届希腊政府都在马其顿的名称问题上遵循同样的政策——就像对所有所谓的国家问题一样——甚至玩弄军事干预(90年代初,米佐他基斯(Mitsotakis)与“反帝的”洛舍维奇[②]之间关于由希腊和南斯拉夫瓜分马其顿的谈话)。今天的政府也不例外。它继续基于相同“红线”,及多数基于卡拉曼利斯政府[③]2008年时在布加勒斯特行使否决权的“国家政策”。纵然有任何不同差异的杂音,都来自右翼,通过独立希腊人党(ANEL)极右翼的、民族主义的声音传达出来。激进左翼联盟(SYRIZA)—独立希腊人党政府采取了反马其顿的姿态,并试图证明一个“左翼”政府可以领导“民族斗争”。这是通过屈服于他们无法驯服的极右翼和新法西斯主义的声音而实现的,他们甚至像在塞萨洛尼基那样走上街头。另一方面,基于对“右翼叛徒”和“左翼爱国者”的流行叙述,他们试图说服所谓的爱国主义左派,认为爱国主义左派可以为“民族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6. 在马其顿问题上最重要的辩解是民族主义式地称马其顿族是从古代马其顿延续下来的,很不幸有些左翼也这样认为。格鲁埃夫斯基政府[④]确实在国内外都有极端民族主义的言论(在2014年的斯科普里计划中,对阿尔巴尼亚族的极端压制)。但新的扎耶夫政府[⑤]并没有再提供这样的辩解。在资产阶级现代化框架下,斯科普里计划在2014年被放弃,同阿尔巴尼亚族的关系得以修复,甚至在国名问题上,也显示出了他们急切寻求加入欧盟和北约的迹象。最突出的例子是,自南斯拉夫解体以来,他们首次选举一名阿尔巴尼亚人为议会议长,并承认阿尔巴尼亚语为国家平等的官方语言,这具有历史性意义。此外,专注于地缘政治因素,将所有这些都归咎于美国与欧盟的反俄冲突,这样的认识隐藏了真正的问题。我们必须再次声明,亚历山大大帝后裔的幻想和欧盟与北约的入口,都是资产阶级政策的一部分,完全不符合绝大多数马其顿共和国人民的利益。

然而,马其顿问题并不是两种相互冲突的民族主义的问题。双方历史表述的不准确并不是主要方面。主要方面是希腊政府基于其相对压倒性的经济、政治与军事实力的反动角色。基于这些,由于马其顿的国名而担心一些马其顿“扩张主义”,不仅是民族主义的,而且是荒谬的。帝国主义列强会试图干预,这显而易见。但这并不意味着远离任何人的自决权。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反动的一方,那就是希腊政府、希腊资本及其政治代言人。

7. 激进左翼联盟政府试图建立基于“左翼”的新民族团结。政府以似乎合理的一方出现,并希望努力“找到解决方案”。接受一个包含“马其顿”这个词的国名,可能会被政府表述为让步,而极右翼会指责他们在屈服。对我们来说,很明显,政府没有做出任何让步,因为他们从更强硬的立场来发言。对我们讲国名问题很明确。采用复合词为国名的要求是希望客观上与希腊政府与统治阶级保持一致。我们的邻国一直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马其顿共和国”,任何其他名字都直接侵犯他们的自决权。我们不会成为这种强制行为的帮凶。

8. 我们的任务是伟大的,因为我们反对政府政策和民族主义示威所支持的这种新的侵略性民族主义。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同想要再次浮现的民族主义、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等斗争,并争取使国际主义声音在工人阶级中占上风。

·承认其宪法中确定的马其顿共和国的名称。

·与我们的压迫者间没有民族团结。希腊政府没有任何权利去给其它国家命名。

·承认居住在希腊的马其顿族和其他所有少数民族。少数民族应享有充分的公民权利。

·不要民族主义的示威。街道应属于国际主义团结,而非民族主义仇恨。

·国际主义的阶级基于所有巴尔干国家共同反对欧盟与北约,同时反对资本主义、民族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国际主义斗争。

·不要战争与老板的社会主义国际主义的巴尔干半岛

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

2018年1月

译自:http://www.okde.org/index.php/en/announcement/97-keimena1/antiethnikismos/577-declaration-of-okde-spartakos-on-the-macedonian-issue


[①] 指1990年至1993年由米佐塔基斯任总理的民主党政府。

[②] 米洛舍维奇(1941—2006),1987年起任塞尔维亚共产主义者联盟的总书记,后为塞尔维亚社会党创党人,曾任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总统。

[③] 2004年10月至2009年10月的新民主党政府。

[④] 2006年8月—2016年1月的马其顿内部革命组织—马其顿民族统一民主党政府。

[⑤] 2016年1月至今的马其顿社会民主联盟政府

留言